黑齿影寒不想说气话,因为她知道,凭杨修的聪慧,早已一眼看穿,她不是那种动辄喊打喊杀,全然不顾后果的人,于是她仅以沉默来表示,光靠甄家供给财帛这一点,并不足以抚平梁祯遇刺这事带给梁氏集团的创伤。
其实,杨修的意思,黑齿影寒也懂,那就是今日前来赴宴的人,哪个都不能杀,因为这些冀州名流,在数百年的历史中,都早已盘根错节,牵一发而动全身,真要杀了哪个,往后梁祯可能遭到的报复,只怕会更多。
但这世上,又有哪件事情,会有一个绝对标准的答案呢?就拿这件事来说,一个名流不杀,固然有不杀的好处,但亦会有它的坏处,那就是示弱于人,从而令心怀不轨者行事更加肆无忌惮,本来在观望的人,见梁祯竟是如此软弱,说不定也会争相叛离。
夜风依旧冷凉,但打在杨修身上时,他却只感觉到了一阵凄凉。因为,他从黑齿影寒的只言片语中,读出了梁祯心底中的那一份无奈——他虽贵为司空,但却连试图行刺的他的凶手,都查不出来。
这是因为刘若等人无能吗?显然不是,而是因为,梁祯要对付的人,实在太多太多了,乃至于只要他们事先串通好,便能抹去一切痕迹,没了痕迹,这案子,又从何查起?
“回家吧,德祖,夏府,不是人该来的地。”
此话不假,因为多年前,这府邸的主人一家,便是被袁绍带兵尽数屠戮于此的。因而,这府邸之中,怨念极重。
但杨修是不会走的,因为自从一年前,他决心告别大人杨彪,从晋阳不远千里来到邺城时,便起誓,要在梁祯帐下,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,因此这眼前的些许困难,又怎么能令他知难而退?
“修既为司空故吏,当誓死相随。”杨修当然会说漂亮话。
黑齿影寒终于放下鱼竿,拾起地上的长明灯,信步离开了长廊。杨修略一沉吟,也跟了上去。
只是,这一次杨修,他终于后悔了,因为他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——后院的密林之上,吊着一具接一具的惨黄色的枯骨。这些骨头一看,就知已经在此。吊了很多年。
“司空的胸怀,比东海还要辽阔。”黑齿影寒举着灯,站在离其中一具枯骨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,“他可以宽恕大堂中的所有人。但在有些人心中~”
白色的面巾上,忽地多出两行深红色的泪痕。
“却巴不得司空像这枯骨一样。”
“滴”“滴”
杨修正欲开口,却忽地感觉,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额头上,用手一摸,温润的,再一嗅,竟是腥的!
杨修大惊,急忙抬头一看,却立刻惊掉了下巴,因为就在他头顶的树冠上,有一个人影,正在夜风中摇曳着,而这液体,极有可能,就是从这人影上滴下来的。
“他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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